坐看骄兵南渡,沸浪骇奔鲸。转盼东流水,一顾功成。
千载八公山下,尚断崖草木,遥拥峥嵘。漫云涛吞吐,无处问豪英。
信劳生、空成今古,笑我来、何事怆遗情。东山老,可堪岁晚,独听桓筝。
--- 宋·叶梦得 八声甘州 其一 寿阳楼八公山作

此为怀古伤今之作 ,写于绍兴三年(1133 )前后,是作者被排挤出朝后复杂心态的反映。词的上片是对淝水之战的回想,下片写作者的感慨。全词抒发了对时局的感慨以及深沉的爱国情怀。宋人关注称赞叶词“ 其词婉丽 ,绰有温、李之风。晚岁落其华而实之 ,能于简淡中出雄杰 ,合处不减靖节、东坡之妙。”(《题材词》)此词即是一首“简淡中出雄杰的作
品。”
上片追忆淝水之战。开头三句从眼前的城和水写起下一“迷”字,给全篇营造出深沉、苍凉的历史纵深感 ,并且预示了“物是人非”的主题。以下七句,集中写淝水之役。这几句,先用渲染法,塑造出谢家子弟的英武形象,然后用对比和反衬法表现东晋军队以少胜多、大胜异族的辉煌战绩。“乌衣”,巷名,故址在今南京市东南,在晋代曾是王、谢等名门贵族居住的地方 。淝水之战中 ,谢安的弟弟谢石,侄儿谢玄,儿子谢琰等年轻将领显示了出色的军事才能,所以词中说“乌衣年少”。“芝兰秀发”用《世说新语》中谢玄的话“譬如芝兰玉树,欲使其生于阶庭耳”,比喻年轻有为的子弟 。“戈戟云横 ”,字面的意思是:戈戟等武器象阵云一样横列开去,在这里有双关作用,一是借指东晋部队的军容、军威,一是暗用《世说新语》中“见钟士季(会)如观武库,但睹戈戟 ”的典故 ,赞誉谢安等人满腹韬略、足智多谋 。“骄兵”指苻坚的军队。“奔鲸”,谢朓《和王著作融八公山诗 》:“长蛇固能剪,奔鲸自此曝。”《文选》李善注说:“奔鲸,喻坚也。”
下片用曲笔、逆笔抒写词人面对陈迹、回首往事而生发的深深感慨 。“千载”三句仍从眼前落墨,在上下两阕之间起着过渡作用 :把这三句同“望长淮、依然绕孤城”对看,那么词人分明是在喟叹“山河依旧 ,古人不再”;把这几句同“漫云涛吞吐,无处问豪英”对看,则一说草木皆兵,一说朝中无人,作者怀古的用意差不多全在其中了 。“漫云涛吞吐,无处问豪英 ”正面写对英雄的仰慕 ;“信劳生 、空成今古 ”却从反面说谢氏子侄劳碌为国 ,也不过空成过去 。“笑我来何事怆遗情”从反面说“我”不必为往事悲伤,好象是作者的自我否定;结拍三句,却又明明在诉说豪情受到冷落后的强烈不满(句中那个“独”字,反映了比与孝武帝“共”听桓筝的谢安更加寂寞的处境)。
词之下片 ,正说、反说、直笔、曲笔交替使用,将词意层层推进。这种写法,使词人的浩荡心事表达得回旋往复,委婉曲折。(类似词句)想乌衣年少
【年少乌衣行秘书】《挽吴长源十首》谢元汴·明
【后来年少推乌衣】《祝来叔荀王夫人夫妇六十偕寿》毛奇龄·明末清初
【乌衣年少唱新诗】《赠白门丁继之》季振宜·清
【羡杀乌衣众年少】《王孔翔香雪梅宴集图》姚鼐·清
【乌衣年少子】《桃叶渡》缪葆忠·清
【乌衣故家年少】《天香·纳兰容若天香满院图小像,禹鸿胪作,缪氏艺风堂旧藏》夏孙桐·清末近现代初
(类似词句)芝兰秀发
【谢砌芝兰秀发】《百字谣/念奴娇 寿主簿二月廿一》三槐·宋
【芝兰秀发】《满庭芳 寿杨殿帅》张抡·宋
【庭下芝兰争秀发】《郑元亚新居面梅开轩诸子读书其间名曰擢英》朱翌·宋
【芝兰秀发不曾停】《和严州添倅赵彦先寄四绝句》杨万里·宋
【芝兰俱秀发】《恭人胡氏挽词》楼钥·宋
【玉树芝兰俱秀发】《王侍御寿诗》楼钥·宋
【且喜芝兰俱秀发】《张敏叔得请谢事钦俯高躅因成口号》程俱·宋
【芝兰已秀发】《别毛德修》许景衡·宋
【芝兰生子竞秀发】《挽韩漕直阁》赵善括·宋
【芝兰争秀发】《广陵访欧博士桢伯》陈履·明
(类似词句)沸浪骇奔鲸
【奔鲸挟骇浪】《和杂诗十一首》黄淳耀·明
【奔鲸骇浪方迷目】《扺兖州日适孙大星衍自济宁回署即日邀游南楼席上赋赠》洪亮吉·清
(类似词句)转盼东流水
【眄彼东流水】《杂诗》梁以壮·明
【星移斗转水东流】《颂古二十九首》释师体·宋
【星辰右转水东流】《荣寿堂为刘用行二亲题》李廷美·明
【吹转东流水】《江岸次舟有怀》佘翔·明
【溪水东流日转西】《落花图咏》唐寅·明
【海水东流无日转】《春夜曲和心谷伯兄》查礼·清
【海水东流不复转】《钓龙台歌,和梁先生子嘉》洪繻·清
【转盼巳逐东流】《怨王孙》刘基·元末明初
【百年转盼赴东流】《秋思不已作思玄歌一篇以自广》郭之奇·明
(类似词句)无处问豪英
【千古英雄无处问】《均庆寺》季咸·宋
【无处问英雄;】《蓦山溪 寄宝学》刘子翚·宋
【多少英雄无处问】《感钱王战台》施宜生·宋末金初
(类似词句)可堪岁晚
【可堪岁晚仓皇别】《胡氏旧游临行赠别二章》史尧弼·宋
【岁晚可堪归梦远】《浣溪沙 书大同驿壁》张元干·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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